吾心有坦途,才忍贱浮名。

    所幸结案顺利,再者道途广平。不出一月,便抵达京都。

    今日朝会,左不过为着前几日贪墨大案论功行赏。一众臣子皆垂首恭敬,偏就有人不肯安分,顾玄青能明显感受到那人钩子一样的眼神。

    顾玄青深知若是就此回应不知会惹出多少祸事来。

    他自认前生身死是因功高震主,留给新帝敲山震虎用的。

    可近来才想起来,那点腌臜事,早就被庆帝看在眼里,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储君跟臣子不清不楚。想到这,不由得心中一凛。

    好一招“狡兔死,走狗烹”。

    帝王心术,施威立恩。待今朝毕,再处死自己是最有利的做法。一来到那时四海既平,二来免得祸国误国。

    其实初被俘时,顾玄青本不伏诛。“一朝天子一朝臣”,还是他在牢中慢慢悟出来的。及此,他抬头去迎萧琰的目光。萧琰得到回信,目中流露出几分得逞,但似乎又有些许诧异。

    顾玄青将目光递过去,心中仍感怀前生事。忽听见内侍高呼自己名姓。

    不容多想,顾玄青撩袍下跪,动作一气,行云流水。

    听着颇丰的赏赐,他不禁疑惑,上奏此事时,他已经将此案中自己所出的功劳能隐则隐。然现下容不得他质疑,只得领旨谢恩。

    等到散朝,出乎意料,庆帝将他和萧琰二人留下来。顾玄青并不惊讶,这是早晚的事,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。

    顾玄青步进一旁的暖阁时,萧琰已经立在庆帝身侧了。他暗暗提气,恭恭敬敬跪地叩首,挑不出半点错处。

    庆帝并无反应,只拿出两份奏折分别递给面前两人。

    顾玄青展开一看,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,内容不过是川蜀贪墨案的奏疏,与自己那份不同,这份奏疏将顾玄青所做尽书其上,当然不包括那件有违人伦的事。

    未等递回奏折,就听见头顶帝声威严,“顾爱卿觉得,此次侦破贪墨大案,谁的功劳最大?”

    顾玄青面不改色,“回陛下,臣以为,此次二殿下功劳最大。”未及追问,又道,“臣等初涉蜀地,对其中形势尚不了解,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必说了。”庆帝打断他,“朕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!”

    顾玄青心惊肉跳,虽面上不显。他想庆帝该是知道那事了,垂首闭眼静听审判,“我朝一向是赏罚分明,……只是,向你们这般将功劳往对方身上推,倒是少见。”